爭取民主,或者爭取普選,一直是香港大部份政黨的行動綱領,單看「普選」訴求佔據了多少年七一遊行的主題,就可見一斑。大眾媒體對政局的評論,亦多以「建制保皇vs泛民主派」為基調。「因為有功能組別,所以……」已成了泛民主派的口頭禪,他們最重要、最終極的目標,就只是爭取普選。在他們的口中,普選彷彿成了解決一切社會問題的首要良方。
站在社會主義者的立場,我們最起碼可以提出以下批評。
首先我們要反問:甚麼是民主?談民主時,我們往往會研究「提名門檻多高」之類的問題、討論怎樣的選舉才算是「民主」,但忽略了民主的本義:大家對一些公事都有權話事。把民主壓縮成「雙普選」,我們就會輕視社區的民主參與(如城市規劃),更甚的是會徹底無視了最直接影響日常生活的經濟民主。經濟民主,簡單說就是認為現今工作場所裡,工時、工資、工作內容等都是由管理層決定是不合理的,工人應可以一起參與以上的決策。大至社會的資源分配,同樣都應該是民主的。沒有經濟民主,即使電費交通費糧食價格上升令草根大眾百上加斤,這些剝削都是合理合法。因為代議民主不會根本地觸碰資本在經濟領域的獨裁:除了控制公司的資本家及其代理,別人對定價高低都無權過問。然後我們發現,對我們生活影響深遠的東西如人工高低、衣食住行開支多少等,原來我們沒有丁點話事權。
二則是代議民主作為解決眾多社會問題的方法,根本就軟弱無力。很多人以為結束了政治不民主的狀況,工人在資本主義下的苦況就能大大改善。一個全員民選的議會真的能夠監察資本?在所謂先進的歐美等國、在所謂有「民主」的地方,資本對民主的侵蝕同樣猖獗:不論是坐擁宣傳機器,還是透過政治獻金,資本家的魔爪總能影響議員,在議會內推動合乎自己利益的議程。金融海嘯後,我們就看到歐洲多國所謂「左傾」的執政黨,一一為著資本的利益、不顧人民死活推行緊縮政策。而近年歐洲多處的「暴動」、大規模示威及罷工,正正反映了當地人民對議會的質疑:議會真的能夠約束資本?
此外,即使有一個資本主義內健全的民主制度,還有一個全世界民主發達國家都面對的問題:投票率低。民主參與斷然不是投票日到票站「投下神聖一票」就「盡了公民責任」那麼簡單,背後其實需要對政治議題的認識、對候選人政綱立場的比較、長時間對政局的關注等,這些都需要一定的餘暇和精神。從工時長、壓力大的工作回到家後,工人階級自然較傾向躺在沙發上看肥皂劇,而非閱讀政經分析的文章。更甚的是,很多工人在投票日也要上班,他們甚至連到票站的機會也沒有。投票率低決非只是欠缺公民素質就能解釋的,而是資本壓迫勞動的結果。
資本主義的民主,一方面令資本的力量擴張,一方面令工人階級的力量不彰,貌似公正開明的普選,說穿了就是極不平等,用列寧的講法,「民主共和制是資本主義所能採用的最好的政治外殼。」
回到當下香港,社會主義者當然撐立即普選。普選的確能幫助我們爭取一些福利和權益,但它只能有階段性的意義,而社會根本性的問題,還是要推倒資本主義才能得到解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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